白白不懵

【文轩】画屏春

短篇,一发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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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莺儿……

      对不起

      爹娘没有其他选择,你一定能理解的吧……


      一间有些破落的小木屋内,中年男子用力的抱紧了怀中的少女,嘴里不断重复着对不起三个字,而一旁站着的中年妇女,只是拿着手帕掩面哭泣。

     

      与这间小木屋不同的是,这个依水而生的小镇却四处挂满了红色的布条,像是即将发生一件大喜的事情。

   

      这名叫做莺儿的少女,刚刚才完成她的及笄礼。

      少女只是怔怔的瞪大了眼睛,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就在不久前,她的阿爹送给了她及笄的簪子,阿娘亲手为她戴上,阿爹还在一旁侃她马上可以找自己的如意郎君了……


      随后镇长便敲响了他们家的门,开门的那一瞬间,莺儿看到了镇长身后的天空,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第一眼看到的是天空。

      乌云密布。


      “水灾又要发了,没有办法,镇上及笄的女子,只有莺儿,对不起……”


      入夜,微微起了些风,渗入丝丝凉意,月亮挂上树梢,莺儿坐在桌前,稍一抬头就能看到窗外的月亮,是个残月。


      门突的被人粗暴的打开,莺儿往门口看去,是住在隔壁刘家的耀文弟弟。


      这个弟弟小她两岁,她从小看着他长大,两人感情已然如同亲姐弟一般。


      刘耀文眼里含着些许泪光,却只是倔强的站在莺儿面前,双手紧紧地握着拳头。


      “莺儿姐,为什么我阿爹说,明天你要被送去祭河神了?我不信我阿爹的,我只信你的,阿姐!”


      莺儿微不可见的抽了抽鼻子,拉着刘耀文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玉坠子。她用指腹轻轻的摩挲着那枚玉坠子,眼里满是珍爱。


      “小文,你知道吗?其实女子及笄以后,迟早要嫁人的。什么时候嫁,嫁给什么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莺儿把那枚玉坠子放进了刘耀文的手掌心里。


      “这枚玉坠,可是我攒了好久的散钱在东市上买的,本来是想送给未来的如意郎君……”


      莺儿按着刘耀文的手指头,让他用力的握住了那枚玉坠。

  

       “给你好啦,等我们小文以后遇到了自己的心上人,就把这枚玉坠送给人家。”


      今夜的月本就残缺,几片薄薄的云雾飘过去,又遮住了几分月色。


      刘耀文眼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阿姐……”


      “不要舍不得阿姐,等阿姐嫁给了河神,镇上就不用担心发水灾,阿姐这可是做了天大的好事啊。”


      莺儿将刘耀文拥入怀里,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像小时候那样。


      礼成当天,一众居民们都聚集在了河边,鼓乐声铺天盖地,震耳欲聋,盖住了哭泣声,哀叹声,也盖住了小小少年的大喊声。


      为什么,为什么要因为祭祀河神这种扯淡的理由,把他的阿姐投入河里。


      这件事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五年,刘耀文如今已经十七岁,上午跟着阿爹一起下水打鱼,下午便去集市里将捕到的鱼卖掉。一天能挣到多少钱,完全取决于当天能捕到多少鱼。


      只是阿娘的身子越来越差,每天夜里阿娘的咳嗽声都能传到刘耀文的梦里,刘耀文很担心,也很害怕,害怕自己会失去阿娘。


      因此他每天捕鱼也越发带劲起来,他需要多挣钱,然后给阿娘买效果最好的药。


      这天,他一如往常,收拾好渔具准备随着阿爹出海捕鱼,一切好像都和往日没有什么两样,除了……

 

      “阿爹,今天的天空好像格外的红。”       


      刘耀文指着天空说道,他阿爹闻言只是略微看了看,继续把渔具往渔船上搬。


      “可能是又要下雨了吧。”


      刘耀文眸色暗了暗,收了收心神帮着阿爹一块搬渔具。突然感觉自己脚下像是踢到了什么东西,刘耀文低头看了看,感觉自己隐隐约约踢到的那个东西像是一个人的脑袋。


      心里一惊,松开了手里的渔具,蹲下一看,居然是一个人浮在了岸边的浅水。刘耀文伸手探了探那人的鼻息,还好,还活着。

 

      “阿爹,这有个人,好像快死了!”


      刘耀文拉着那人的双臂,将他整个扛到自己的背上,那人浑身湿漉漉,也浸湿了刘耀文的整个后背的衣裳。


      “我先送他去找陈大夫。”


      人命关天的事情,刘耀文不敢拖沓,背着人就立马往陈大夫那儿跑。不过现在时分还太早了些,刘耀文敲了好一会儿才把药铺子的门给敲开。


      大夫开门见着是刘耀文,还有他背上那人的情况,连忙张罗着刘耀文把背上那人放到了小榻上。


      陈大夫给人把了把脉,看了看象,道是人并无大碍,不过是多吃了些水,气也没呛着,得亏刘耀文发现得及时。


      刘耀文应了应声,转身准备离开药铺回河边去捕鱼去,却被陈大夫给叫住。


      “阿文,你留下吧,这么会儿功夫你阿爹多半已经出水了,这孩子我看着眼生,不像是咱们镇上的人,看起来和你是一般年纪,等他醒了,你送一送人家。”


      刘耀文听着也有道理,便在榻旁坐了下来,陈大夫则去后边抓药去了。


       在这坐着也没什么事可做,刘耀文把目光转向了床上那人,好好的打量了一番,确实是个眼生的脸。


      不过眼前这人却生得着实秀气,在这镇上的孩子,大部分都和刘耀文一样,从小就跟着家里人出水打渔,成天风吹日晒的,比那鱼背上的颜色差不了多少。

      但是这个人,刘耀文估摸着比女孩子也黑不了多少,即使是闭着眼睛躺在这,也怪好看的。


      刘耀文眼神继续往下移,发现这人身板看着也算硬朗,但是刘耀文觉得他一定没有自己肌肉多,也一定没有自己力气大,在这些方面,刘耀文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


      数不清过了多少个小令,总归刘耀文现在已经在心里把弟子规背到了“吾与我,不分明”这句了,榻上这人才悠悠转醒。


      一双比河水还要清澈的眼睛与刘耀文对视着。


      刘耀文双手枕在脑后,脚随意的搭在了另一张椅子的椅背上。


      “哟,你醒了?”   


      那人有些呆愣,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好像有些吃痛,刘耀文想起了自己踢他的那一脚,连忙坐正了身子。


      “可是我在河边救了你,把你送到陈大夫这儿来的呢,既然你没事了咱就走吧,不过你可得去跟陈大夫好好道谢,啥事儿没有陈大夫都还让你在这睡了一觉呢。”


      那人还是一副呆呆的样子,刘耀文都怀疑自己那一脚是不是把人踢傻了,不对不对,在水里泡了那么久,说不定也有影响。


      “喂,你发什么愣呢?”


      “这是哪?”


      这是刘耀文听到他说的第一句话。


      “您可算愿意开金口了呀,这还能是哪,是药铺啊,不然我给你送哪去,给你送怡红馆去啊?”


      “我是问,这是哪里?”


      那人无视了刘耀文揶揄的话语,又问了一遍。


      刘耀文觉得这人没准儿真是有点问题。


      “这里是清河镇。”


      在刘耀文说完这句话以后,那人又开始沉默不说话了,只不过跟之前不同的是,刘耀文感觉他的神情好像有些开心。


      刘耀文弹了弹那人的脑门,那人捂着脑袋不解的瞪着刘耀文。

 

      “你还打算在陈大夫这里赖多久啊,去道谢然后就走啦!”


      那小傻子,刘耀文姑且在心里先这么称呼他,那小傻子闻言,乖乖的到一旁郑重的给陈大夫道完谢,然后跟着刘耀文离开了药铺。


      走出药铺的门,街道上满满都是大摊小贩拥挤着,食物的香味也肆意的乱窜着。


      估摸着到晌午了,所以摆摊的人都出来做生意了。刘耀文回头看了看走在自己身后的小傻子,那小傻子正两眼放光的盯着摊上的各种食物。


      刘耀文只觉好笑,退后一步揽住了小傻子的肩膀,问道“肚子饿了吗?想吃吗?”


      小傻子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很诚实的点了点头。


      “那你叫一声文文哥哥,我就给你买。”


      “文文哥哥。”


      没想到这小傻子一点也不扭捏,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叫了,没有真打算掏钱给他买的刘耀文也愣了一下。


      这会儿愣着的功夫,那人又看着刘耀文喊了一声


      “文文哥哥。”


      刘耀文只感觉他看着自己的眼睛里满是期待,最后还是把小傻子想吃的东西全都买了一份,然后两人坐到了河边的石头上开始吃东西。


      刘耀文看着小傻子兴奋的在袋子里扒拉着,开始选择自己第一个要吃什么东西,哑然失笑。


      小傻子拿着一个香喷喷的肉包子,递给了刘耀文。还呲着个大牙冲着刘耀文笑着,眼睛也弯弯的,都快看不见了。


      刘耀文接过他的包子,说道

 

      “你是为了吃的一点尊严不要是吧,让喊哥哥就喊哥哥。”


      小傻子嚼吧嚼吧半天,才把嘴里的包子咽下去。


      “什么是哥哥?”


      刘耀文惊诧。

  

      “你不会真是个傻子吧?”


      话音刚落,刘耀文感觉自己的脑袋被人拍了一下,不重,也不痛,就是感觉有点不爽。


       “小傻子你打我干嘛?”


      猝不及防又挨了一下,比刚刚那下要重,刘耀文有些吃痛的捂着脑袋。


       “我不叫小傻子,我叫宋亚轩。”


       “宋?”刘耀文摸了摸脑袋,“我们镇上好像没有姓宋的人家,你家是哪儿的呀?”


      半天没等到宋亚轩的回应,刘耀文抬头看着宋亚轩,宋亚轩的眼睛正盯着前方的河面。


      刘耀文顺眼望过去,河面上还是如同往常一般平静,只偶尔有几条小鱼在河面上跳跃。


       “我不记得了。”


      清风拂过,河面上泛起阵阵涟漪,宋亚轩的声音很轻,但风儿把他这句轻描淡写的话送到了刘耀文耳边。


       “不记得了?是离开家里很久了吗?”


      刘耀文又从袋子里捻起一块枣糕,咬了一口又放了回去,太甜了。


      宋亚轩摇了摇脑袋,转过头看着刘耀文的眼睛。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刘耀文忽然觉得自己摊上事儿了。


      刘耀文上前接过阿爹篓子里满满一篓鱼时,他阿爹也注意到了跟在刘耀文身后的宋亚轩。


      “这小伙子看着眼生,新交的朋友吗?”


      刘耀文手里动作没停,也没去看身后的宋亚轩,只是压低了声音回答他阿爹。


       “这就是那会我救下来的那人,他好像被水给泡失忆了,除了自己的名字其他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带着他去陈大夫那儿看过了,陈大夫什么也看不出来,只说许是水泡了水的缘故。”


      刘耀文的爹点了点头,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在下船的时候,皱着眉头按了按自己的腰。


      刘耀文见状,猜是阿爹一个人出水打渔,费大力气给伤到腰了。


       “阿爹下午在家休息吧,我和宋亚轩一起去东市卖鱼。”


      说罢,刘耀文指了指身后的宋亚轩。


      他没回头管宋亚轩的反应,而他身后的宋亚轩只是在若有所思的盯着刘阿爹手捂着的地方。


      “姓宋?”刘阿爹略微思考了一会儿,“好像河神的本家也是这个宋姓……”


       听到河神,刘耀文脸都垮了几分,扭头冲着宋亚轩。


       “跟河神一个姓,那你这个姓挺晦气的,干脆改了吧,跟我姓刘好了。”


      宋亚轩不吱声,只是笑着看着刘耀文。


      刘耀文将一篓子鱼悉数装进筐里,用一根扁担穿起,人一起身,筐也跟着架起来。


      宋亚轩上前伸了伸手,好像想帮忙的样子,刘耀文冲着他摇了摇头。

   

      “我力气大的很,你这细胳膊细腿儿的,别不小心伤着你。”


      宋亚轩不服气道“我力气也很大!”


      刘耀文笑了笑,担着担子就往前走。

      “有机会再跟你比试比试,今天就算咯!”


      东市是整个清河镇最热闹的一个集市,因为东市临近城中,不少邻镇的人就指着来东市买上几两新鲜的鱼肉吃吃。


      手起刀落,鱼头分割,原本在砧板上活蹦乱跳的鱼顿时没了生气。


      宋亚轩有些不忍,转过头去不愿看。


      午间一直没什么太阳,但也没下雨,只是闷沉沉的,让人感觉有点热。


      刘耀文在费力的吆喝着他筐里的鱼,生意倒也还真不错,几下的功夫,筐里的鱼便少了一半。宋亚轩就在旁边静静的看着刘耀文卖鱼,他倒是也想上前帮忙,但帮不了什么忙。


      天上的云渐渐染上了一层黄晕,刘耀文筐里的鱼也卖得差不多了,宋亚轩看着他拿瓢舀了一瓢水把自己的手洗干净以后,就开始清点自己赚到的零钱。


      “你手里的那个东西,是什么?”


      刘耀文看了看宋亚轩,又看了看自己的手,用两根指头捻起了一张银票,在宋亚轩面前晃了晃。


      “你说的是这个?”


      宋亚轩点了点头。


      刘耀文笑着摸了摸宋亚轩的头发,手上带着鱼腥味的水甩了宋亚轩一脸。


      “这个啊叫做钱,有钱就能买好吃的,走,你文文哥哥带你买吃的去!”


      刘耀文长得高,身板也壮实,宋亚轩看着瘦瘦小小的,但是跟刘耀文站在一起时,身板看着不比刘耀文小多少,却也是乖乖的任刘耀文揽着肩膀。


      “你还没告诉过我哥哥是什么?”


      “嗯……哥哥嘛”刘耀文好似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哥哥就是我,管我叫哥哥就行了,别人都不行,只能是我。”


      刘耀文就这么说着,宋亚轩好像是认真的听进去了他的话,乖乖的点了点头,刘耀文心里想着宋亚轩还真是

      傻到家了。


      回到家的时候,刘阿娘已经烧好了饭菜,就等着刘耀文和宋亚轩回来了。


      “阿娘,我回来啦!” 


      刘耀文将手里的担子放在门外,进屋坐到了桌前,宋亚轩也跟着刘耀文进去坐下。


      “爹呢?”

      刘耀文转头看了半天,也没瞅着他阿爹。


      “你爹腰疼,早早的吃完饭就去睡下了,老毛病了,早早地歇息会儿看明天能不能好起来。”


      刘阿娘端着两碗满满当当的大米饭放到了刘耀文和宋亚轩面前,刘耀文早已是饿极,拿起筷子就开始往嘴里扒拉米饭。忽然余光看到旁边的宋亚轩却是坐着没有动。


      “吃啊,愣着干嘛,你不会连吃饭都要教吧?”


      被嘲笑了一番,宋亚轩也不恼,笑了一下慢慢的拿起筷子也开始小口的吃起饭来。


      刘耀文夹起一大筷子青菜到宋亚轩碗里,嘴里还念叨着“我觉得你没准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少爷,整天等着别人伺候的那种……”


      刘阿娘也坐下端着碗开始吃饭。

      “你阿爹说你这河边捡了个新朋友,就是他呀,生的可真是白净。”


      “是啊,这细皮嫩肉的。”刘耀文伸手掐了掐宋亚轩的脸蛋。


       “咳咳咳——”

      刘阿娘又开始抑制不住的咳嗽起来,刘耀文连忙给刘阿娘倒了杯水,让她喝下去润润喉咙勉强止一止咳嗽。


      刘阿娘攥紧了手里的帕子,手抚上刘耀文搭在她肩上的手,安慰般的拍了拍。


      “阿娘没事。”


      刘阿娘的顽疾,已有好多年,即使是吃过药,整夜都会被咳嗽所扰,刘耀文虽然着急担心,但是目前对他阿娘的病也没辙。


       一旁的宋亚轩默不作声的看着他们俩。


      夜深了,因为刘家没有多余的房间,所以刘耀文和宋亚轩只能挤在一间房里休息,睡在同一张床上,两人都生得高大,不得不紧紧的贴在一起才不至于滚到地上去。


      “你脸长得小,身板倒是壮,我从没觉得我这床这么小过。”     


      刘耀文睡在外边,感觉自己随时会有翻身滚下去的危险,但被挤在里边的宋亚轩也没舒服到哪里去。


       “你好像不太爱说话?”


      终于找到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以后,刘耀文开始和宋亚轩闲聊了起来。


      房间的窗户半开着,几缕晚风俏皮的钻了进来,给挤在一起感觉有些黏糊的少年们送来一丝清爽。


      “不知道要说什么。”


      “你可以多回想一下你脑子里记得的以前的事情,哪怕只有一些片段也好,最好是能够想起来一些跟你的家有关的事情,这样也能够早点找到你的家。”


      闻言,宋亚轩也开始认真的思索起来,感觉自己脑子里确实有一些模糊的片段。


      “你之前告诉我,这里是清河镇,我对这个名字有印象,但是为什么有印象,我记不得了。”


      “记得清河镇也挺好的啊!”刘耀文说道“说明你要么就是来过这里,或者说在这住过,我平日里没事多带你在镇上晃悠晃悠,你总会遇到一个你熟悉的地方,就能够恢复记忆啦!”


      宋亚轩笑道“你确实是个心地很好的人呢……”


      “哎哎哎——”刘耀文连忙打住宋亚轩没说完的话,“别随意定义我,我可没说过我是个好人。”


      宋亚轩侧过身子,脑袋枕在手臂上看着刘耀文。


      “可是你确确实实是个好人呀,我看得出。”


      刘耀文也转过身子,看着宋亚轩。


      “你这么容易相信别人,担心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咳咳咳……

      房间内又传来了隔壁屋子里刘阿娘的咳嗽声,感觉得出刘阿娘在极力控制,但是却控制不住的咳嗽。


      刘耀文的神色也暗淡了下来,翻过身去,眼睛看着天花板,细数着上面的纹理。


      “你阿娘的病多久了?”宋亚轩问道。


      “很久了。”刘耀文叹了口气,“久到已经记不清有多久了。”


      刘耀文没有再出声,只是听着刘阿娘的咳嗽声发呆。睡在里边的宋亚轩也沉思了片刻。


      晚风渐渐沾染了寒意,吹进来只让人忍不住打寒噤,刘耀文从床上起身把窗子给关上了。


      再回到床上去躺着的时候,发现宋亚轩一双亮亮的眼睛还在盯着自己看。


      “还没睡呢,我以为你已经睡着了。”说罢,刘耀文躺回床上,还贴心的给宋亚轩掖了掖被窝。


      “刘耀文。”

      这是宋亚轩第一次叫刘耀文的全名。


      “关于你阿娘的病,我可能有办法。”


      刘耀文愣住,漆黑的夜里,只剩下两双明亮的眼睛对视着。


      隔天一早,刘耀文就领着宋亚轩往药铺去,路上手还一直缠着宋亚轩的胳膊,嘴里不停的念叨。


      “你居然还会治病,你怎么不早说?”

    

      “你对一个失忆的人是不是太苛刻了一点啊!”


      “对哦,你一个失忆的人靠不靠谱啊,不会是个庸医吧!”


      “那你还一大早拉着我去找陈大夫干嘛?”


      “死马当活马医呗!”


      掀开药铺门口的帘子,刘耀文和宋亚轩钻了进去,陈大夫正坐着看一本医书。


      “陈大夫。”刘耀文乖巧的打了声招呼。


      陈大夫抬眼一看,见又是刘耀文和他昨日带来的男孩子,还以为宋亚轩是又有哪里不舒服。


      “不是不是,陈大夫。”刘耀文连忙摆手,“宋亚轩想起了一点以前的事情,好像对我娘的病有帮助,我就带他来这了。”


      “哦?”陈大夫闻言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了宋亚轩面前问道“你需要什么?”


      宋亚轩先是朝着陈大夫微微颔首,然后缓缓说道“有劳陈大夫。”


      随后宋亚轩说出了几味药材的名称及用量,刘耀文对这些没有了解,听不大明白,只见陈大夫听了之后默了片刻,让他们俩坐在一旁等一会儿,就去帮宋亚轩抓药去了。


      刘耀文见着陈大夫依着宋亚轩的法子,眼里抑制不住兴奋的神采。


      不一会儿,陈大夫拿了一个药包出来,里面装好了宋亚轩需要的药材。刘耀文正想掏些银两给陈大夫,被陈大夫给拒绝了。


       “你娘都被这个病困扰了那么多年,他这法子当真有用的话,且来拿药材便是了。”


      刘耀文和宋亚轩给陈大夫道谢以后,拿着药包就往家里赶。


      半路,宋亚轩说自己昨天在河边落下了什么东西要去取,交代了刘耀文哪几味药材要先熬以后,便先行离开了,刘耀文也没多想,带着药包回了家。


      刘耀文到家以后,听着房间里阿娘抑制不住的咳嗽声,给阿娘倒了杯温水,就开始钻到厨房里煎药去了。


      宋亚轩隔了一会儿好一会儿才回来,身上隐隐挂了些水珠。


      “东西找到了吗?身上怎么还沾了水啊,摔跤了?”


      宋亚轩拂掉衣服上挂着的水珠,冲着刘耀文呲牙笑了笑。


      “已经找到了。”


      刘耀文揭开药罐子往里看了一下,里面的药材都被煮成了糊糊。他拿着一根筷子拌了拌。


      “你还挺爱笑啊,昨天刚认识那会儿你不怎么说话,我还以为你是挺内敛一人。”


      “我确实内敛。”说着,宋亚轩又往里丢了一味药材。


      刘耀文看着火上的药罐,又看了看宋亚轩,虽然说不知道宋亚轩的具体年龄,但是宋亚轩的长相和作派让他感觉就是比自己要小,现在煮药这会儿感觉也跟玩儿似的,刘耀文越发感觉宋亚轩不靠谱。


      药熬好的那会儿,阿娘还在里面睡着,刘耀文也没急着去把刘阿娘叫起来。


      宋亚轩盛了一碗药汤出来准备去里屋叫刘阿娘的时候,被刘耀文拦住了。


      “我先试试。”


      厨房的窗台上落了一只小鸟,翅膀扑棱的声音听得清晰,许是闻着这药味苦涩,刚落脚就又飞走了。


      宋亚轩的脸色很明显的垮了下来。


      刘耀文其实没什么恶意,但确实是不太信任宋亚轩,才想着先帮阿娘试药,没想到宋亚轩会这么生气,他一时间也呆愣住,不知所措。


      宋亚轩双手端起药汤,然后自己喝了一口,这药汤光是闻着味儿都很苦,但宋亚轩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他抢先试了一口,刘耀文这时候如果再说要试一口就显得太伤人了。


      宋亚轩转身离开了厨房。


      刘阿娘服下药以后,短暂的睡了一会儿,刘耀文跑到河边找到了宋亚轩。


      宋亚轩几乎没地方可去,只会去河边。

      他就静静的坐在那块大石头上,吹着风看着河面,面无表情,这样的宋亚轩看起来非常的有距离感。


      刘耀文装作若无其事的挨着宋亚轩坐了下来,手顺势搭上了他的肩膀。


      宋亚轩把他的手拿开,他又搭回去,拿开,他继续搭回去,再拿开,还是继续搭回去……几来几回宋亚轩也懒得把他手拿开了,只是轻轻哼了一声,把头转向了一边。


      “干嘛,在这吹风装忧郁呢?”


      宋亚轩仍然没有理他,刘耀文用力的揉了揉他的脑袋。


      “孩子给自己的母亲试药,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你在介意什么?”


      “陈大夫不信我,你也不信我,因为我是外来人吗?”


      刘耀文把宋亚轩的脸扳过来,让他看着自己。


      “没有人不信你,别瞎想了,你也不是外来人,在你找回记忆回到家之前,你就是我刘家的人。”


      听了这话后,宋亚轩一下笑开了,过于明媚,刘耀文看着他笑了一会儿,闭着眼睛躺在旁边吹风去了。


      镇上的人们白天都出水打渔去了,晚边才热闹些,这会儿整个小镇都很安静,只有时不时鸟儿飞过的声音。


      但刘耀文此时只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震耳欲聋。


      宋亚轩也跟着躺在了他身边,学着他的样子闭着眼睛,面容享受。


      刘耀文扭头看着他,问道“你说,我该上哪儿去帮你找家呢?”


      “谁知道呢。”


      两人一边吹风一边聊了许久,宋亚轩虽然失去了记忆,但是却能说出很多刘耀文不知道的事情来。


      不知过了多久,刘耀文听到了渔船归岸的声音,噌的一下坐起来往渡口跑去,宋亚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跟着刘耀文跑过去。


      众多的渔船,但刘耀文一下就能找到他阿爹的那一个,上去利索的帮阿爹卸工具。


      “对不起阿爹,这两天都是让您一个人出水。”


      刘阿爹动了动自己的胳膊,说道“说来也怪,今天身子骨好像比起之前有劲了不少。你阿娘怎么样了?”


      “喝了药以后就睡下了。”


      刘阿爹点点头回了家,刘耀文和宋亚轩搬着东西跟在后面回了家。


      等三人回到家以后,刘阿娘一如往常已经开始在炕上做饭了,看到他们回来,便去门口笑着迎接他们。


      刘耀文和宋亚轩把东西放好以后,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


     刘耀文往宋亚轩碗里夹了一大块鱼肉,看着刘阿娘问道“阿娘,今天感觉怎么样?”


      刘阿娘眼里满是惊喜和讶异“小宋这方子真是神奇,醒来以后到现在,还没有咳嗽过。”


      刘耀文的眼睛里一下就蓄满了月光。


      刘阿爹也放下了筷子,说道“我也腰也没之前疼了,宋亚轩这小子,还真是个福星。”


      一直坐在旁边安安静静吃饭的宋亚轩,抬头对上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无声的咧开一抹笑容。


      宋亚轩医好了刘阿娘多年顽疾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过令人震惊,一下子在整个清河镇传了开来。镇上的人们有时候遇到一些身体问题也会拿些东西上刘家来找宋亚轩帮他们看病,就连陈大夫也时不时会把宋亚轩喊到药铺子去和他讨论医书。


      镇上的人们都说刘家好福气,又多了一个能干的儿子。


      刘耀文的生活也慢慢发生了一些改变。上午他和阿爹一起出水捕鱼,下午阿爹去卖鱼,刘耀文就陪着宋亚轩去药铺。


      医书上的东西刘耀文也看不懂,药铺里的各种药材他也都不认识,陈大夫一般只和宋亚轩说话也不会和他说话,刘耀文就只能盯着宋亚轩看一下午。


      看他修长的手指翻着书页,看到从窗外跑进来的阳光照着他的侧脸,照着他的睫毛,鼻梁和嘴唇。


      不动声色的咽了咽口水。


      这样的生活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宋亚轩已经完完全全融入了清河镇当地的生活,俨然变成了当地人。


      但是刘耀文知道这是不应该的,宋亚轩迟早有一天要回自己家的。


      今天的月亮非常圆,照在清晰的石板小路上。月光下一切影影绰绰,原本在街上四处乱窜的香味也回家歇息了。


     “挺累的吧,宋大夫?”


      宋大夫是镇上的人们对宋亚轩的称呼,刘耀文就喜欢拿这个称呼打趣。


      “有点。”


      “那我们明天出去玩儿,哥哥带你去一些你没去过的好地方。”


      说着,刘耀文勾上了宋亚轩的肩膀,一股药香味钻进了刘耀文的鼻腔里。原本他不喜欢闻药味,但这些在宋亚轩身上就很好闻。

 

      月光真的很调皮,此刻刘耀文揽着宋亚轩,两人距离很近,月光居然正好照在宋亚轩的嘴唇上。


      刘耀文盯着他的嘴唇失神。


      哐当——

      是什么东西被砸到地上的声音。


      两人不约而同的往后面一处房屋望去,刘耀文认得,这是他莺儿姐的家,自从莺儿姐被献出去祭河神以后,莺儿爹和莺儿娘仿佛一日之间老了好多岁,整天郁郁寡欢,莺儿爹的脾气也变得暴躁了许多。刘耀文也再没去过莺儿家。


      宋亚轩突然朝着莺儿家走了过去。


      透过稀碎破旧的窗户,看到莺儿娘呆呆的坐在桌子前,莺儿爹脸色红红,地上有一摊破碎的酒瓶。


      看了片刻,宋亚轩转身离开了,回到刘耀文身边继续和他一起往家里走。


      “你刚刚过去看什么呢?”

      “觉得他们有些可怜。”


      刘耀文问道“他们以前也不是这样的,发生了一些变故才变成这样,你有办法帮他们?”

 

      宋亚轩摇摇头,“我只能医人,不能医心。”


      回到家以后,躺在床上,宋亚轩仍然忘不掉在莺儿家看到的那一幕。转过身面对着刘耀文,问道“为什么他们会变成那样?”


      “我们这每隔几年就会发一次水灾,但是只要把镇上没有婚嫁并且及笄的女子送去给河神当新娘,河神就可以免去一次水灾。”


      刘耀文的拳头慢慢收紧

      “莺儿姐就是上一个河神新娘。自从这件事情之后,叔和婶就变成那样了。”


      宋亚轩听后,良久没有说话。


      半晌,才轻声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河神很讨厌?”


      “给河神当新娘就是扯淡,我就不信这么多年送过去的女子还活着,分明就是吃人不眨眼的恶魔!”


       刘耀文也转过来面对着宋亚轩。

      “他要真是神,为什么不能跟人们讨要别的报偿,就非得是要一个年轻的生命!听说马上又到了发大水的时节了,又得死人了,这个河神有本事就把我带走,我倒要看看他是个什么神!”


      少年意气风发,目光炯炯,宋亚轩哑然失笑。


      “就你还想给河神当新娘呢?”


      语气里满是不屑,刘耀文也不恼,装模作样的打量着宋亚轩。


      “我当不了,你可以当啊,啧啧啧,这细皮嫩肉的……”

       说着,还上手摸着宋亚轩的脸。


      一摸着,刘耀文觉得那会儿在月光下很强烈的那个感觉又涌出来了。


      一股很想亲宋亚轩的强烈的感觉。


      “你干嘛?”


      感觉到自己的大拇指上软软的触感,刘耀文才惊觉自己的手已经摸上了宋亚轩的嘴唇。


      来不及多想,刘耀文亲了上去。


      没有刘阿娘咳嗽的声音,没有鸟儿鸣叫的声音,连风吹动窗儿响的声音都没有,这个世界上只剩下刘耀文亲宋亚轩亲得啧啧响的声音。


      不知道宋亚轩是不是也脑壳发蒙,他没有推开刘耀文。任由刘耀文肆无忌惮的加深这个吻,任由他欺身压上来,任由他的手摸来摸去。

      只是下身突然被什么东西顶上的时候,他的脑子一下子清醒了,所有的感官好像又重新回到了他身上,他哑着嗓子喊道“刘耀文!”


      被这么一喊,刘耀文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估计也是亲的发蒙了。

      不是被宋亚轩喊停的话,后面会发生什么两人谁也不知道。


      重新帮宋亚轩把被子盖好,然后自己在一旁冷静了片刻。整理了半天思绪,刘耀文已经理清了自己对宋亚轩的感觉,也大概知道了宋亚轩对自己的感觉。


      第二天一早,刘耀文收拾收拾东西,简单的和阿爹阿娘告别,就带着宋亚轩出了门。


      刘耀文从小就是贪玩的性子,刘阿爹和刘阿娘早就见怪不怪,只是交代刘耀文要照顾好宋亚轩。


      当刘耀文从仓库里拖出自己做的小船时,宋亚轩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你居然还会做船?”

      “小意思。”


      刘耀文轻车熟路,宋亚轩只管坐船,吹风,点心也好酒水也好,刘耀文都给备齐了。


      这是宋亚轩第一次坐船,这种漂浮的感受让他觉得非常神奇。船的后面有一群红尾的鲤鱼紧紧的跟着游,在船划得慢的时候,还会游上来亲一亲宋亚轩伸到水里去的手。不过这些,在船头奋力划桨的刘耀文是看不见的。


      宋亚轩温柔的朝他们挥挥手,鱼儿便散开了。


      水面上出现第一片粉色的花瓣时,宋亚轩才抬头看向前方,眼前出现了一大片桃花林。


      刘耀文扭头看着宋亚轩,后者目不转睛的兴奋的看着桃花林。刘耀文心满意足的转头继续划船。


      上了岸以后,宋亚轩只觉连空气都要变成粉红色了。

      刘耀文牵着宋亚轩的手往桃花林里面走,直到两个人都被这漫天桃花包裹住,才停下脚步。


      宋亚轩正用眼睛贪婪的记下眼前这美景。


      “我说的没错吧,是不是你没来过的好地方。”


      宋亚轩点点头,笑着看着刘耀文“没想到这世间有这么好看的地方。”


      刘耀文认真的盯着宋亚轩“你待久了,会发现还有更多好看的地方。”


      宋亚轩跑到旁边一棵桃树下,想要折下一枝桃花,这会儿正犹豫着哪一枝更好看一点。


      “回去给你买一身粉红色的衣裳吧。”刘耀文也走到宋亚轩身边“你比桃花好看。”


      宋亚轩感觉自己已经快要受不了了。

      “你今天怎么说话这么肉麻。”


      刘耀文把宋亚轩抵在树干上。

      “我不止想说肉麻的话,我还想做肉麻的事。”


      宋亚轩了然,笑着主动吻了上去,刘耀文愣了愣神,立马抱住宋亚轩加深了这个吻。


      不过没多久他就后悔了,宋亚轩只负责点火不负责灭火,正到动情时分,他居然被花香熏得连打喷嚏不止,没得办法,刘耀文只能带着宋亚轩离开这里。


      他感觉这样的事情多来几次他会被憋死。


      回到小船上,两人又继续在水面上荡漾。


      不过驶着驶着,船身后又跟上来一群小鱼。宋亚轩蹙起眉头,他明明发了命令让他们离开,怎么又跟上来了。

      继续施法让离,结果那群小鱼怎么都不愿意离开。


      宋亚轩心头隐隐有一些不好的预感。


      水面依旧很平静,平静出奇。

      问题大概就出在这。


      宋亚轩屏息想要窥探一下前方,额头上一抹蓝纹骤然出现,闪着淡淡的光芒。

      不等他开始,刘耀文转头过来和他说话,宋亚轩只得赶忙隐去印记。


      “你说,我们有没有可能离你家越来越近了?”


      宋亚轩愕然,没想到刘耀文还惦记着帮自己找家。

      “谁知道呢?你舍得我回家吗?”


      刘耀文抽出空来亲了宋亚轩一口。

      “等找到你家,我就去跟你父母提亲,把你娶回来。”


      宋亚轩听着这话怔住片刻,没有察觉到身后的鱼儿突然消散。


      刘耀文累得满头大汗,船却好像只前进了半分。

      他自言自语的叨叨“真奇怪,划不动了……”


      山雨欲来。


      宋亚轩已经看到了不远处即将席卷过来的巨浪,立刻调转船头朝着反方向离开。

      那巨浪却仿佛是冲着他们来的,紧紧的跟在船后。


      刘耀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看到宋亚轩紧紧的皱着眉头。


      发现得太晚,已经来不及避开,宋亚轩在脑内快速的思考着保护刘耀文的方法。


      刘耀文此时才发现已经快到眼前的巨浪。

      他回身紧紧的抱着宋亚轩“不要怕,有我在。”


      温暖的怀抱和大水几乎是同一时间到来,两个小小的身影瞬间被巨浪吞噬。


      刘耀文好像做了个梦。

      梦里都是蓝色的。

      宋亚轩也是蓝色的。


      不过宋亚轩和平常好像不太一样,他的耳朵变成了尖尖的,脸上好像粘着一些亮晶晶的鳞片,下半身居然变成了鱼尾。但是刘耀文不害怕,他想过去拥抱宋亚轩,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惊醒。

      刘耀文发现自己躺在自己的床上,阿娘坐在床边,脸上还挂着泪珠。


      “阿文,你终于醒了!”


      “宋亚轩呢?”

      刘耀文看遍整个房间,也没找到宋亚轩的身影。


      “镇上的人一起去找了两天,也没找到那孩子……”


      刘阿娘说着说着,眼泪止不住,许是害怕刘耀文会更伤心,用帕子捂着往屋外走去了。


      刘阿爹拿着一本有些老旧的册子,递给了刘耀文。

      “这是你太爷爷那一辈留下来的,你自己翻开看看吧。”


      刘耀文不明白刘阿爹的用意,此刻也没什么心思看书,但还是点点头接了过来。


      躺在床上发了半天呆,才无神的翻开那本册子。


      河神被冠宋姓,本体为鱼……

      刘耀文定睛看着旁边那幅插画,似乎和他梦中的形象有些重合……


      宋亚轩睁眼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他爹。

      他爹此时双手环抱在胸前,没好气的瞪着他。


      宋亚轩甜甜的唤了一声“爹!”


      “哼,臭小子,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爹?”


      宋亚轩立马从床上起来。


      “爹,那浪是你放的吧?都快有整个河床那么宽了!”


      “不趁此机会把你小子逮回来,还不知道你要在那边玩多久!”

   

      宋亚轩讨好的给他爹递上一杯茶。

      “哪有啊,再说我也没去多久啊!”


      “那你要什么时候回来?等到下个月我东游去了,谁来即我河神之位?”


      宋亚轩哑然,不再说话。


      刘耀文休养些日子,立马恢复了原先的状态,白天打鱼晚上卖鱼,只不过相比之前少了些许生气。

      刘阿娘看在眼里,深谙原因却也无计可施。


      次月,天空仿佛蒙上了一层灰色的烟,看不见什么白,镇上的人心知肚明,这是要发大水的征兆。


      有人叹息“也不知道谁家的女娃又要遭殃了。”


      刘耀文盯着水面出神。


      不同于以往,今年的大水好像发得特别早,镇上的红布条还未全挂满,岸边已经有了涨水之势。

      那水越涨越高,将镇上人家的屋子淹了个脚,镇长还未找到献祭女子,就发现大水已经到了门前,自责的在房内踱来踱去。


      所有人都开始往地势高的地方逃跑,为了避免这一场水害,只有刘耀文,平静的看着水面,他感觉自己在等什么,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


      远处又是巨浪来了,和那日一模一样的巨浪。一阵惊呼,镇上的人们头也不回的往远处跑去。


      大水冲垮了清河镇的房屋,象征着喜庆的红色布条四处飘散在整个水面,倒真像是在举办婚事。


      清河镇已经被大水冲毁,镇上的人们在冲毁前一秒都逃上了高地,正在大家愁着以后何去何从时,镇长却在前方发现了一处空空的无人居住的村落。


      刘耀文本想睁着眼睛见证每一刻,却在大水压力下不得不闭上眼睛,冲击下迷迷糊糊昏了过去。


      醒来时,已经到了另一处陌生的地方。他身上已经被人换上了一身干净舒适的衣裳,周围的环境也和他所见过的都不一样。


      “你醒啦?”

      等到有人发出声音,他才注意到,床前还有个人蹲着,用一双亮亮的眼睛一直看着他。


      “宋亚轩?”

      眼前的人跟宋亚轩长得一模一样,但是宋亚轩好像额头上没有那一点蓝色的图纹。


      宋亚轩坐到床边,凑近了让刘耀文看。

      “现在还认不出吗?”


      “你是河神?”

      “是啊!”


      “你专吃女孩?”

      “什么呀,我们从来没有要求过让你们送女人来,而且那些女子都活得好好的,被送到另一个镇上现在都已经嫁人生子啦!”


      “我为什么在这里?”

      “你是我娶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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